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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破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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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有動機、有能力設局的人被一一排除,恒王不得不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了一直被他忽略的人——那個不良於行,始終讓他不願意承認儲君地位,卻依然教他如鯁在喉的二皇兄——楚衡!

當年,林貴妃夥同林家,用噬心毒毒死即將臨盆的純懿皇後,盡管所有的罪責被推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宮妃身上,以宮妃被賜死,整個家族被誅殺替為終結,但是,這樁震驚朝野的大案疑點重重,誰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止如此,卻沒人敢徹查下去,因為整個案件,是由惠安帝親自查證,也是他親自下旨,誅殺宮妃滿門。

恒王十八歲封王後,才透過一些蛛絲馬跡,知道自己的母妃和外家才是害死純懿皇後真正的兇手。他不知道楚衡從何處得知了真相,亦不知道他為覆仇準備了多久,但是他知道楚衡的報覆才剛剛開始,今日,他不可能安然的走出猛獸林。

想到機關算盡,卻被人利用反把自己算計了進去,陷入如此的境地,恒王慘然一笑,眼底帶著深深地不甘,他比不過楚衡,比不過一個不良於行的廢物,他竟是輸的一塌糊塗,一塌糊塗!

蕭睿淵全神戒備的斬殺著撲上來的猛獸,對恒王的嘲諷充耳不聞。

若說一開始,心底沒有懷疑是不可能的。只是想起往昔的種種,他更願意相信表哥不會拿他作為報覆恒王的誘餌,不然先前也不會什麽都不告訴他。有他相助,這場算計會更加完美,表哥卻不願意,不止不願意他被聖上遷怒,還設下陷阱,將所有的曾經暗算過他的王爺皇子一網打盡,替他徹底鏟除威脅。

之前帶十六皇子等人出來打獵,臨行前表哥特意提醒過他,讓他不要往深山裏去,否則,依他的性子,定會把人帶到猛獸出沒的地方,教那幾個皇子再也不敢向他請教射藝。

沒想到,還是中了恒王的算計,最後又無意落入表哥設下的陷阱!

蕭睿淵不屑對恒王解釋,但是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這讓離間失敗的恒王極不平衡:“這麽多年,你為他出生入死,為他鞏固儲君之位,為他抵擋那些明槍暗箭,他又是怎麽對你的?如果他真的拿你當親人,當兄弟,又怎會眼睜睜的看著你被猛獸圍攻?你看,那笛聲還在,猛獸源源不斷,援兵依然沒有來,他就是想殺掉這裏所有的人,包括本王,也包括你!”

蕭睿淵用一種捉摸不透的目光看了恒王一眼,不想再聽他喋喋不休的挑撥離間,冷冷地吐出四個字,將他徹底堵了回去:“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恒王默念了一句,心神巨震,一種對楚衡從未有過的嫉妒洶湧而來!

曾經,他嫉妒楚衡是高所有皇子一等的太子,嫉妒他更得父皇的喜歡,甚至嫉妒他天天能睡懶覺,不用日日早起去上書房讀書習武……現在,他嫉妒楚衡有一個一心一意的擁護他的表弟,一個能心甘情願的的將身家性命交到他手中,比至親手足還要親的表弟!

這些東西,窮極一生,他都無法得到,而一個處處不如他的廢物,卻輕而易舉的擁有了,這怎能讓他不嫉妒……

就這麽一晃神的工夫,恒王對敵的動作慢了下來,與他作戰的猛虎揪準時機,一個人立對著他的脖頸就是重重的一爪。

白森森的的爪子又尖又長,銳利無比,這一爪下去,能輕易地穿透皮肉,抓破恒王的喉嚨。

察覺到危險,恒王猛地回神,身子下意識的向後仰,避開了猛虎致命的一擊。可是,猛虎的利爪依然擦過了他的臉頰,從左到右,留下了三道又深又長的抓痕,鮮血瞬間噴湧出來,混合著翻起的皮肉,一片血肉模糊。

慶幸躲過一劫的恒王來不及顧及額頭上滲出的冷汗,臉上隨之而來的劇痛讓他忍不住呻吟出聲。察覺到臉上有液體流了下來,他楞楞的伸手抹了一把,看到滿手沾染著夾雜肉沫的鮮血,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死死地盯著手掌,似是不相信自己會破相,隨即胡亂地擦去劍上的血跡,把臉湊過去照,當看到投射在劍身上,已經面目全非、自己都認不出的那張臉時,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眼神空洞,一片死寂。

如此嚴重的抓痕,即便好了也會留下難以祛除的疤痕!大楚的江山,容不得一個殘廢繼承,同樣,也不會讓一個破相之人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恒王被猛虎破相的一幕,清清楚楚的落入蕭睿淵的眼裏。他冷靜地一劍擊殺了撲上來,企圖一口咬斷恒王喉嚨的猛虎,將承受不住刺激而暈過去的恒王拖著靠在了身後的一塊石頭上,隨即轉身繼續擊殺源源不絕往上撲的猛獸。

沒有人知道,在猛虎撲向恒王的那一刻,他有餘力把人救下,卻並沒有及時出手。

報覆一個人,死亡並不是最狠的懲罰,眼睜睜的看著窮盡所有追逐的一切,輕易地落入別人手裏,自己再也染指不了半分,這,才是比死更難以忍受的事!

不提林貴妃和林家於楚衡有殺母之仇,恒王屢屢對楚衡暗下毒手就不該被饒恕,他有此下場,蕭睿淵一點也不覺得冤枉。

至於林貴妃和林家……恒王破相打碎了他們的白日夢,這一場報覆,只是剛剛開始罷了!

蕭睿淵從虎口救下恒王,最終卻是為楚衡這個表哥。恒王也好,其他諸位王爺皇子也罷,不管是傷是殘,只要沒死,惠安帝就算知道這件事是楚衡做的,再如何震怒,也不會對已經沒有多少時日可活的兒子怎麽樣。

楚衡自己不在乎,蕭睿淵卻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被他視作親人的表哥,在最後的日子裏,被親生父親怨懟,哪怕表哥同樣對這個親生父親心存怨恨。

詭異的笛聲在恒王破相的那一刻停了下來,此時,遍地鋪滿了猛獸的屍體,地上血流成河,將青綠的草木染成了紅色,不再受笛聲控制的猛獸卻被濃郁的血腥味徹底激發了兇性,一頭頭嘶吼著不要命的往上撲。

操控猛獸的笛聲消失,便沒有從其它地方趕來的猛獸加入戰場。恰在這時,一聲嘹喨的號角聲在山下響起,顯然前來增援的人已經到了山下,這讓瀕臨絕望的侍衛們看到了希望,拼著最後一股狠勁兒拖延著猛獸們,只要再拖片刻,他們就有救了。

然而,在猛獸之前的一輪又一輪的兇猛攻擊下,蕭睿淵這邊尚有餘力繼續反擊的只剩下區區十三個侍衛和四個世家公子,面對成百的猛獸,想支撐著片刻等來援兵,已是難上加難。

除卻蕭睿淵外,其他人或輕或重受了傷,只能勉力自保,無法顧及身後躺著的恒王等人。

那些猛獸倒也不理會後面躺著的幾十人,仇視的目光盯緊了不斷撲殺它們同類的蕭睿淵等人。武力最強悍的蕭睿淵成為猛獸們攻擊的目標,同時被六頭狼、三頭虎和一條巨蟒圍困住,一時間壓力倍增,應付的極為艱難。

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一道墨綠的掩藏在樹冠上,與濃密的枝葉融為一體。

綠衣蒙面人收起馭獸的短笛,取出腰間的弓弩,一只冒著寒光的短箭遙遙的對準了恒王的胸口,就在這致命的一箭即將射出時,又一道墨綠的身影出現在樹冠上,沖著綠衣蒙面人做出撤退的手勢。

綠衣蒙面人見狀,遵從對方的指令收回了短箭和弓弩,隨後二人下了樹冠,悄無聲息的消失在蒼茫的深林中……

這一幕,蕭睿淵毫無察覺,被十頭猛獸圍攻已是自顧不暇,分不出心神留意其它。

盡管這些猛獸的體力被消耗了大半,但是大半個時辰的拼殺,同樣讓蕭睿淵的戰鬥力達到了極限,只能勉力防禦,無法主動攻擊。

其他人亦是如此,誰也幫不了誰。此時,誰也沒有發現,靠在石頭上的恒王已經醒了過來,他撿起落在手邊的一把利劍,緩緩地站起來,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蕭睿淵的後背,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

楚衡,你奪我儲君之位,毀我容貌,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我楚燁教你心懷悔恨,死都不得瞑目!

陽光下,染血的劍尖兒反射著無盡的寒意,恒王舉著利劍,狠狠地朝著蕭睿淵的後背刺去,眼底露出一抹徹骨的瘋狂。

蕭睿淵全副心神放在了十頭猛獸身上,絲毫不知危險已經臨近。等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斬下巨蟒的頭顱,揮劍迎接猛撲而來的頭狼時,一道恐怖的獸吼響徹了整個山林:“吼——”

這一聲獸吼,不止震掉了恒王手中的利劍,剩下的百餘頭猛獸同樣嚇得忘記了進攻,四肢發軟恭順的匍匐在地,嘴裏發出低低的求饒聲,不敢興起絲毫反抗之心。

金屬落地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蕭睿淵的耳中,他來不及細想那一聲巨吼從何而來,敏銳地轉過身,就看到恒王撿起地上的利劍,面目猙獰的刺向他的心口。

蕭睿淵有所防備,又哪裏會輕易的被恒王刺中?他毫不猶豫的揮劍,劍身重重的抽在恒王的手腕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啊——”

恒王捂著右手腕,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被獸吼嚇得面色發白的侍衛們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扭頭,就看到恒王捂著的右手無力的垂落下來。

蕭睿淵那一抽,竟是生生抽斷了恒王的手腕!

恒王疼的滿頭大汗,他怨毒的盯著蕭睿淵,再不見昔日溫潤的模樣:“蕭睿淵,你好大的膽子!”

蕭睿淵面無表情地盯著恒王,冷冷地吐出一句話:“你該慶幸,你是恒王!”否則,方才那一劍,就不止是要一只手腕那麽簡單!

他敢抽斷恒王的手,就已經想到了脫罪的對策。對付一個想置自己於死地的人,廢一只手又算得了什麽?

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恒王的臉色愈發難看,咬牙切齒的說道:“有種你現在就殺了本王,否則回到行宮,本王定教父皇治你謀逆之罪,看誰能救得了你!”

“恒王殿下請便,臣拭目以待!”蕭睿淵對這個緊要關頭,還不忘殺他的恒王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毫無畏懼的頂回去,轉身正要對神色各異的侍衛們吩咐什麽,先前那道恐怖的獸吼聲再次響起。

相比前一聲,這一聲獸吼愈發的恐怖。若說前一聲還在三百丈之外,那麽現在,距離已不足百丈。原本蠢蠢欲動的猛獸們,重新趴在了地上,身子幾不可見的抽動著,顯然懼怕到了極點。

懾於那頭不知名的猛獸恐怖的速度,眾人也不敢趁著群獸未發動攻擊,伺機逃走。他們清楚,兩條腿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四條腿的猛獸,全盛時期,他們尚能一戰,眼下卻已是強弩之末,根本戰無可戰,逃無可逃……

------題外話------

本來想趁著周六休息多寫一點的,結果卡文了…卡文真心好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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